那一座山城

從加爾各答飛往加德滿都，晴朗的好天氣，我在機上看見了閃閃發亮的喜馬拉雅山脈。

至今我都还记得尼泊尔的那份寒涼。

没有暖气的房间，一床的被窝沒有任何溫度。躺在上面，感覺就像躺在一塊冰塊上。清晨，房间的玻璃窗都起了雾，白茫茫一片。那寒意是無所不在的，室內戶外，白天黑夜，似乎都不會消散。白天走在街道上，一走到阴影里就觉得冷，于是得赶快找个太阳晒得到的地方站上一会儿，取取暖，讓襪子裡頭那些冻得僵硬的腳趾頭，动一动，恢复知觉。

那些早晨，我缓缓步行到離旅馆最近的早餐店去，吃一份暖烘烘的西式早餐，配上一杯香甜的奶茶，在體內儲存多一點熱能。在城裡，大部份人的手裡總是捧著一杯熱茶。每一次，奶茶上桌不久就凉了，鲜奶在奶茶的表面结成一片薄膜。一位尼泊尔朋友告诉我，尼泊尔的奶茶特别芬芳好喝，除了因为茶叶好，更因为加入了水牛的鲜奶。

塵土飛揚的加德滿都處處都是人，居民、外來者、旅客。窄窄的巷子，小小的土色平房，像一座迷宮，一不小心，就亂了方向。我曾經在小巷中迷了路，結果讓拉車把我拉回大街去。到訪加德滿都的那段日子，遇上了南部罷工，從印度輸出的汽油和天然氣都運不進城來，街上長長的車龍，都是那些汽油耗盡的車子。再加上水位下跌，水力發電無法正常操作，城裡每個地區輪流停電4小時，一天停兩趟。於是在停電的夜裡，漆黑的街上，寒意就更深了。

尼泊爾是個窮國，失業率非常高，加上政治不穩定，人民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。記得有次我和一位看店的年輕人聊天，才發現很多像他一樣大學畢業的青年，都找不到和學 位相符的工作，大家想盡辦法，向親友們借錢，辦護照出國去找工作，可是一出去，就如脫韁的野馬，很少再回來了。他歎氣，大家陸續走了，誰會想辦法讓這裡變得更好呢。

一位在那裡從商的朋友對我說，在很多政局不穩定的國家，至少還大概可以預估它會壞到什麽程度，而在尼泊爾，你恐怕連推斷和想像的方向都無。我倒抽了一口冷氣。是的，就像城裡的示威和遊行活動，說來就來。那一次我從博卡拉回到加德滿都，在城外二三十公里處，突然車輛都無法前行了。原來前方有示威活動，有人用貨車堵住了十字路口，要求談判。等了半個多小時后，我和其他搭客都紛紛下車，扛著行囊步行入城。沒有人知道談判會拖延到什麽時候，可能是幾個小時，也可能是幾天的事。人群中沒有鼓動，人們沒有浮躁，只是默默地扛著行李，一步步地走下去。朋友笑说，尼泊尔人就是这样的好脾气，我想不知道这是否也跟冷飕飕的气候有关。

加德滿都總讓我有時空錯亂的感覺。

讓我躺在你的懷裡棲息，就算一輩子無夢，也可以。

一個只要求拍一張個人照就很滿足的街童。

城裡城外的橋樑，幾乎都是由中國政府捐建的。

三輪車夫

迷路時邂逅的小廣場